二是产品结构持续优化。“十四五”期间,我国不锈钢品种结构调整加速推进。其中,300系不锈钢比例从2020年的47.99%提升至2024年的51.45%,双相不锈钢占比从0.62%提升至1.04%。同时,我国不锈钢产品研发和应用取得新突破:2020年,太钢不锈生产出0.015毫米的精密薄带;青拓集团研发并工业化生产经济节约型双相不锈钢QD2001;中科院金属所联合太钢研发出第4代核电钠冷示范快堆用316KD不锈钢;东北特钢研制出超高磁性能带材、替代进口用A286高温合金覆膜盘圆、兵器用新型高强度沉淀硬化不锈钢HPBS1200、高温合金ERNiCrMo-3、新型超超临界高压锅炉用HSRD系列高端不锈钢焊丝、600兆瓦示范快堆工程用大规格316H不锈钢棒材。2021年,酒钢研制出高端剃须刀用超高碳马氏体不锈钢6Cr13,打破国外垄断;太钢全球首发0.07毫米超平不锈钢精密带材和无纹理表面不锈精密带钢;青拓集团国内首发的环保型无铅铋含锡超纯铁素体不锈钢批量应用于笔尖制造,其切削性能、耐腐蚀性能和出墨稳定性等技术指标国内领先。2022年,抚顺特钢尿素级SH010不锈钢管材通过欧盟认证并实现国产替代;太钢SUS630不锈钢冷轧板成功解决我国印刷电路板产业“卡脖子”难题;青拓集团开发出超低温储氢用高氮奥氏体不锈钢QN2109-LH。2023年,太钢超级超纯铁素体不锈钢TFC22-X向国内燃料电池龙头企业完成批量交付;用北港新材料GN500不锈钢制造的道路防撞护栏通过了3种实车撞击测试;青拓集团高强度经济型不锈钢批量供应装配式建筑项目。2024年,全球宽幅大单重含镧铁铬铝产品在太钢问世,太钢—太钢钢管—钢铁研究总院研发的先进超超临界电站锅炉关键部件材料C5成功实现国产化,太钢成功量产掩膜板用超纯精密合金4J36箔材、成功试制大单重宽幅N06625镍基合金热卷;理想汽车、青拓集团联合自研的高强韧不锈钢下线;泰山钢铁淄博不锈钢应用创新基地项目——全国首个不锈钢全楼定制绿色建筑项目竣工。
三是技术装备水平国际领先,智能化转型加速。目前,我国不锈钢行业技术装备从引进、消化到自主创新,已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太钢鑫海基地采用全球最高效、最具竞争力的RKEF(回转窑—矿热炉)+AOD(氩氧精炼炉)工艺,新建2×120吨AOD炉、2×1机1流不锈钢板坯连铸机,引进全球首台用于不锈钢生产的2250宽幅双机架炉卷轧机,新建1×2100毫米+1×1600毫米热酸退机组;青拓集团建设全球首创的“热轧—热退—在线表面处理”一体化中厚板生产线。智能制造方面,上上德盛集团未来工厂通过数字化设计手段和智能技术,实现了设备与信息系统的无缝互联。
四是我国不锈钢产业链国际化进程加速。“十四五”期间,我国不锈钢行业在镍铬资源地建设镍铁及铬铁厂。中钢、五矿等中资企业在南非、津巴布韦等地投资布局铬铁矿资源,两大企业分别拥有近2.6亿吨和2.36亿吨铬铁资源量。青山纬达贝工业园、振石集团、泰山钢铁、力勤资源等公司的印尼镍铁项目陆续投产,镍铁陆续供应国内市场,青山印尼高冰镍供应国内市场并开始商业化生产精炼镍。象屿集团印尼250万吨不锈钢一体化冶炼项目热试成功。久立集团并购德国百年企业EBK公司,进一步拓展复合管国际市场。
二是供需矛盾加剧,企业利润承压。“十四五”期间,我国不锈钢产能持续扩张,产能利用率却下滑。2020年底,全国不锈钢产能约为3800万吨,产能利用率约为79.3%;到2024年底,全国不锈钢产能约为5250万吨,产能利用率降至约75%,且国内仍有超500万吨在(拟)建产能。2024年,我国不锈钢行业利润整体下滑,在盈亏平衡线附近徘徊。江苏德龙镍业破产重整、韩国浦项出售浦项张家港股权等事件都是行业困境的体现。为维持现金流、保持稳产,不锈钢行业呈现“低价高产”局面。同时,覆盖海外60%以上消费需求市场的国家和地区针对我国不锈钢产品出台多项贸易保护政策,严重影响了我国不锈钢出口业务。
从机遇来看,当前我国不锈钢行业迎来多重发展机遇。第一,在政策层面,国家持续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不仅出台了一系列举措支持不锈钢行业绿色化、智能化转型,“双碳”目标更是从政策层面倒逼企业加速技术升级,促使行业在节能减排、工艺优化等方面实现突破。随着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推进,东南亚、中东等地区基础设施建设需求显著增长,为我国不锈钢企业产品出口和海外产能布局创造了机遇。第二,在技术创新方面,AI(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与不锈钢生产深度融合,有力推动行业向智能制造迈进,从智能检测提升产品质量稳定性,到工艺模拟优化生产流程,技术创新正成为驱动不锈钢产业升级、提升产品性能的核心动力。第三,在高端需求领域,新能源汽车、氢能、核电等新兴产业蓬勃兴起,催生了对高性能不锈钢的旺盛需求,例如燃料电池系统中所需的耐蚀、导电不锈钢极板,以及超低温环境下用于储氢的特种材料等,这些高端应用场景为行业开辟了新的市场空间。
从挑战来看,当前我国不锈钢产业面临的挑战全面升级。第一,在市场竞争方面,国内产能持续扩张叠加印尼等海外新兴产能释放,全球不锈钢市场竞争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企业为争夺市场份额可能导致“价格战”升级,压缩行业利润空间。第二,在资源约束方面,镍铬等关键原料价格受地缘政治、市场投机等因素影响而加剧波动,供应链安全风险显著增大。同时,废不锈钢回收体系尚不完善,原料对外依存度仍高,进一步加大企业成本压力。第三,在绿色转型方面,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等贸易壁垒直接推高出口成本,国内碳排放双控政策也日趋严格,企业需在节能技术改造、清洁能源替代等方面增加投入,转型成本持续攀升。在国际贸易环境中,发达国家频繁以“绿色壁垒”“技术标准”等名义限制我国不锈钢产品出口,而印度、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凭借成本优势承接中低端产能转移。在此背景下,我国不锈钢国际市场空间面临被蚕食的风险。
一是聚焦专业化与高端化。瑞典山特维克、德国蒂森克虏伯等国际头部企业长期聚焦高端不锈钢领域,凭借多年技术积累在核电设备用耐辐射不锈钢、航空航天用高强度轻量化材料等细分市场构筑起技术壁垒,其产品性能与工艺标准长期主导全球市场话语权。虽然我国在不锈钢产能规模上占据全球主导地位,但在高端市场仍存在明显供给缺口。对此,我国应引导基础扎实、研发体系完善的骨干企业加速向“专精特新”方向转型,通过政策扶持与市场资源倾斜,推动企业在高性能不锈钢等细分领域集中突破,以专业化研发能力提升产品附加值;通过精细化生产控制保障质量稳定性,依靠特色化技术路线构建差异化竞争优势,最终在全球高端不锈钢产业链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二是强化技术创新体系。日本JFE、新日铁等企业通过构建“基础研究—应用开发—产业转化”的全链条创新体系,形成了持续的技术迭代能力,其研发投入占比长期保持在3%以上,确保其在高端不锈钢材料领域的技术领先地位。我国不锈钢行业在高纯度冶炼、精密成型等关键技术上仍存在短板,需要显著提升研发投入强度,依托龙头企业联合高校、科研院所及下游用户,搭建产学研用协同创新平台,聚焦耐极端环境材料、智能制造工艺等关键领域开展联合攻关,打破国外技术垄断,实现从“规模领先”到“技术引领”的转型。
三是优化产业布局,加强协同。欧美不锈钢企业通过持续的兼并重组,不仅优化了区域产能布局,还构建了涵盖矿山资源、冶炼加工、终端应用的上下游协同产业生态圈,有效提升了供应链稳定性与成本控制能力。而我国不锈钢行业存在产能分散、上下游协同不足的问题。我国应引导龙头企业发挥整合效应,通过资本运作、技术合作等方式,推动构建“原料采购—冶炼制造—精深加工—终端应用”一体化产业链,同时加强与镍铬矿产资源国、设备供应商及下业的战略协同,形成规模化、集约化的产业发展格局。
四是推动绿色低碳发展。欧盟不锈钢企业凭借废钢高效回收(利用率超60%)、能源梯级利用(余热发电占比达15%)等绿色技术的广泛应用,其碳排放强度较全球平均水平低20%以上,在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等贸易政策中占据主动权。面对“双碳”目标与国际绿色贸易壁垒的双重压力,我国应加速低碳工艺研发,同时建立覆盖全生命周期的碳足迹核算体系,将绿色制造标准融入原料采购、生产加工、物流运输等全链条,通过绿色产品认证、碳资产运营等方式提升国际市场竞争力。
一是提升科技创新能力,突破关键技术。首先,完善创新体系建设与资源配置。以企业为技术创新主体,构建契合市场需求导向、深度融合产学研用多方资源的协同创新体系。通过设立不锈钢新材料专项研发基金,聚焦高温合金、耐蚀合金、精密合金等高端材料品种,围绕成分设计、微观组织调控、服役性能优化等核心方向开展联合攻关,推动基础研究成果向产业化应用转化。其次,攻克关键工艺技术与智能化升级。针对氢冶金、智能化轧制、在线检测等制约产业发展的关键工艺技术,开展系统性研发。通过开发基于人工智能算法的工艺优化系统,实现对生产过程中温度、压力、成分等参数的动态调控,提升产品质量稳定性与生产效率。最后,强化创新人才队伍建设。构建完善的创新人才培养与激励机制,设立“首席科学家”“技术带头人”等关键岗位,制定具有竞争力的薪酬福利与科研支持政策。另外,可以依托国际科技合作项目、学术交流平台,吸引全球顶尖人才参与不锈钢技术研发,打造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创新人才团队。